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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來。

王瑜就是趁著這機會,一把甩開了陳言姿的手,她抓起桌邊的茶壺,對著陳言姿的腦袋就是一下,“別礙我的事。”

她雖然力氣不大,但這一下敲得陳言姿當時就見了血,只覺得眼前景物晃動,身子一軟就歪了下去。

與此同時,章君煒已經第一個撲向了蘇綰,蘇綰擡起一腳就朝他的命根子狠命踢去。

章君煒對於這樣的場面可能經歷的多了,所以早有預料似的,輕巧的躲過。

蘇綰看他腳下那兩步也應該是有些功夫的,所以能挾持住他然後再逃跑的幾率應該很小,更何況如今陳言姿還受傷了。

那就沒辦法了!

此時,解決了陳言姿的王瑜再次上前一步,抓住蘇綰的手臂,對著章君煒道:“煒哥哥,她不老實,你先收拾她。”

王瑜想的是,章君煒折磨蘇綰的時候,不正是她逃走的最好時機嗎?她身上帶了荷包,裏頭裝了不少的銀票,應該可以打點外頭守著的人。

蘇綰被她禁錮著胳膊,表面上驚慌失措,但心裏一點都不意外,她就在等這個章君煒會放松警惕的機會。

蘇綰微垂下眼瞼,有冷光和殺氣閃過。

那就沒辦法了!

只能殺了他了!

她雖然沒有殺過人甚至沒有傷過人,但她不介意出手對付一個畜生。

此時在這個地方,唯有自救。

章君煒已經向她伸出手臂來,蘇綰咬了下唇,突然擡腳使勁朝身後王瑜的腳上跺去。

王瑜這一吃痛,大叫了一聲,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手。

章君煒正張開懷抱要將蘇綰往懷裏摟,她順手摸出腰間的匕首,對著他的心臟捅去。

寒光迸射,章君煒眼前被晃了一下,下意識的別了一下眼,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,那尖利的匕首已經刺破了皮肉,進入了他的胸膛。

幾乎就是蘇綰揮展匕首的同時,門被撞開的聲音傳來,一道白色的身影閃了過來,並握住蘇綰手裏的匕首,一用力,將其插得更深。

連蘇綰都不知道,到底是自己的力量,還是這雙手的力量,將匕首插入了章君煒的心臟。

她只看到章君煒的瞳孔瞬間放大,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。而後那白色的身影就將她的眼睛擋住,她沒有看到章君煒死前最猙獰恐怖的模樣。

“樊離。”蘇綰喃喃了一句。

“是我,別怕!”他輕聲道。

“啊!殺人啦!”王瑜雖然被蘇綰踩了腳,但意識卻是清醒的。她哪裏見過殺人啊,此時看到章君煒爆瞪著雙眼死去的樣子嚇得跳了起來。

蘇綰回過身去,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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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的魚 3瓶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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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相信

啪的一聲,一個巴掌落在王瑜的臉上,她只覺得火辣辣的疼,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。

“你打我?”王瑜尖著嗓子問。她還沒從殺人的恐怖中抽離出來,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似的,但比剛剛抓狂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。

蘇綰冷笑了一聲:“打的就是你,給我安靜點!”

“你殺人了,我要去報官。”

“吵死了。”樊離把蘇綰扯到自己的身後,“你是瞎了嗎,沒看到人是我殺的?嗯?”

王瑜只覺得樊離身上的陰冷之氣讓她感到害怕,不覺打了個哆嗦。而且剛剛那最後一刻,她確實看到是樊離撲向了章君煒。至於那致命一刀到底是誰捅的,她確實拿不準。不過不攤到她的身上就行。王瑜垂頭不再說話。

此時門口閃過兩道身影,樊離便知道外頭的事情解決利索了,外頭的那些家丁護院都已經被斜風冷雨敲暈了。

但畢竟現在這裏是死了個人,而且還是如今知府章偉忠的嫡子,那這件事想要做到悄無聲息是不可能的。

更何況除了蘇綰在這裏,還有一個半暈不暈的陳言姿,和這個討厭的什麽瑜。

為了不惹人懷疑,他只有將計就計多了。

蘇綰從身後扯了扯樊離的手,“樊姐姐,你不用……”她想說的是,拿起刀子的是我,揮刀刺向章君煒的也是我,這件事你不用往身上攬。

樊離卻沒讓蘇綰把話說完,他捏了捏她的手出聲打斷她,“別擔心。”他不護著這小姑娘,誰護著。

“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。”他輕聲哄著她。

蘇綰也不想在留在這間屋子裏,她點了點頭走到陳言姿身邊,“還有言姿呢。”她掏出帕子按住她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,還好傷口不算深。

“還能走嗎?”蘇綰問她。

“可以。”陳言姿只覺得頭暈,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,但還是在蘇綰的攙扶下起了身,她也一秒都不想多留在這裏。

幾人都沒有再看王瑜一眼,而是離開了這間屋子。

“你們……”王瑜本來也沒臉和她們一起走,但此時空蕩蕩的屋子裏只剩下她和章君煒的屍體,“等等我。”她不得不追上。

走出這間宅院沒費什麽事兒,因為她們連一個護院和奴仆都沒有遇到。

走到宅院門口,王家和陳家的那些家丁也都順著樊離偷偷指引而趕了過來。

陳家的家仆看到自己主子受了傷,忙驚呼著圍上來,“大姑娘,您怎的傷成了這樣?”

“被小人暗算!”陳言姿用冷冷的目光覷著身旁的王瑜。

王瑜聽了這話也沒臉留在這裏,趕緊先上了自己的馬車。

蘇綰見陳言姿暫時有奴仆照顧著,又跑回了樊離的身邊。

“樊姐姐,現在死了人,不是一走了之就能解決問題的。我看不如就報官吧。”雖然現在死的是知府嫡子,但她也是侯門後代,家族為了名聲不會不管這件事的,更何況她最多算是自衛殺人。

“小姑娘,你相不相信姐姐?”樊離的身體突然前傾,擡手扣住了蘇綰的肩膀。

蘇綰擡眸看過去,樊離依然帶著帷帽,她看不清她的表情,但此時她落在蘇綰肩膀上的手,莫名給了她一種力量。

“我相信。”她說,不假思索。

或許從前不信,甚至昨天可能還不信,但此時此刻,她相信,她不會害她。

蘇綰是個冷靜且理性的人,她從來不憑感覺決定一件事,但此時此刻,她甚至想都沒想,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。就連自己,都有些意外。

“信就上車,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。”樊離推著她的肩膀將她往馬車那邊送,“我會報官。”像是怕她會不放心,他又補充了一句。

“樊姐姐,那我能問問你,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然後趕過來的?在那一刻,你為什麽要撲過來?”

樊離心道這小姑娘果然不好哄,所以只能把心一橫道:“我一直愛慕章君煒,最近都在盯著他。看到他居然和你們幾個小姑娘在一起,我因嫉妒心中恨意翻滾,一時失了理智。”

“啊?”蘇綰撓了撓頭,有些不敢相信。

“快先回去吧,是他綁了你們在先,所以此事與你們無關。”樊離又把她往陳言姿身邊推近了些。

蘇綰知道陳言姿還需要大夫救治,也不再多問,而是趕緊上了陳言姿的馬車。

見陳言姿的頭上已經經過了簡單的包紮處理,蘇綰便放下心來,靠在車廂上休息。

閉上眼睛,眼前卻出現她揮刀刺入章君煒胸膛那一幕。剛剛她是真切的感覺到刀子紮入皮肉了。

她在商場上做事一向殺伐果斷,但是殺人,她真的……蘇綰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好像一點點在消失,她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埋在膝間。

“綰綰?”陳言姿想問蘇綰是不是還在害怕,但她最後什麽都沒有說,只是輕輕的拍著蘇綰的後背,無聲的安慰她。

蘇綰深吸了一口氣,終於將埋在膝間的臉擡了起來。

若問她害怕嗎?她是害怕的。

但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人渣去懲罰自己,讓關心她的人擔憂。

蘇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陳言姿的手,“言姿,謝謝你!”

謝謝你的出手相救,謝謝你的不拋棄、不背叛!

我為有你們這樣的朋友而感到高興。也是第一次,我對這個陌生的時代和國度,有了一種歸屬感,不再覺得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與我無關。

陳言姿也回握住了蘇綰的手,“綰綰,我們是朋友呀!”

蘇王兩家的馬車一走遠,斜風和冷雨便出現在樊離的身後。

與剛剛低聲哄著蘇綰的時候不同的是,樊離身上的肅殺之氣,讓從小在煉獄裏頭歷練過的斜風和冷雨都感到害怕。

兩人站在主子的身後沒敢出聲,直到樊離身上殺氣盡收,他們才敢上前一步。

“盤問過了?”樊離問道。

“回主子,章家的家仆都已經招了,說是那畜生手裏有不少姑娘的人命。”

樊離頷首,抑制住自己進去鞭屍的沖動。

若不是蘇綰懂得自保,若不是他來的及時,真不敢相信後果會是怎麽樣的。

這個章君煒,真是再死一次都不過分。

“宋巡撫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?”

“回主子,大概還有兩三日的路程。”

樊離頷首,“去報官吧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樊離一字未說,只是回過頭來,隔著帷帽的面紗看著斜風和冷雨。

兩人嚇得抖了抖,“屬下這就去。”

去了要被樊曄弄死,不去要被樊離弄死,反正都要一死,兩個暗衛一溜煙沒了蹤影,趕緊做事去了。

就在今早有人把一本假賬交給柳氏時,她的夫君陳迅在去府衙的路上也同樣得到了一本賬本。上頭清清楚楚的列了知府章大人這些年貪贓枉法的記錄。但這本賬,可不是假的。

與此同時,陳迅還得到了一封信,信中稱有人要陷害他,讓他回家看看他夫人柳氏房中的那本假賬就可以了。

陳迅雖然為官清廉正直,但在官場浸淫多年,深谙官場之道。他一看那賬本就知道此事非空穴來風。而且他也早就想找知府章偉忠的那些罪證了,現在這時機來的可真是時候!

看到後面那封信,說柳氏想要幫章偉忠構陷自己,陳迅那張英氣逼人的臉立即陰沈了下來。當年他的發妻柳氏纏綿病榻,她的庶妹柳氏來伺疾。發妻逝後,這個柳氏便跪在發妻的靈前發誓,一定替她照顧好這個家和一雙兒女。

可她如今是怎麽照顧的?陳迅搖了搖頭,心中已失望至極!

因為西江巡撫宋祺馬上就要來江州,所以知府章偉忠頗廢了一番心思來準備。

如今那個柳氏已經上鉤,等到宋大人一到,他便將罪狀呈上。不但可以給宋大人一個好印象,還可以鏟除眼中釘陳迅,這可真是一箭雙雕的好事。

想到這裏,章偉忠用手指得意的敲擊著桌面,又端起面前的茶盞,愜意的啜起茶來。

就在這時,有屬下慌慌張張的來報:“章……章大人,不好了!”

章偉忠正想著美事,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嚷聲嚇了一跳,手一抖連茶湯都灑了出來。

他把茶盞重重的摔在桌面上喝道:“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麽?是你老子死了還是你兒子死了?”

屬下一聽這話,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“章大人,西郊有命案!”

“有命案命人查辦就是了,多大個事,用得著來驚動本官嗎?”

那屬下跪在地上也不敢擡頭,顫顫巍巍的道:“大……大人,死的是章公子。”

“哪家章公子?”章偉忠說完意識到不對,從椅子上站起來,“你說誰?”

“章君煒。”

章偉忠只覺得五雷轟頂,他可就這一個兒子啊,死了就絕後了,他人一栽歪昏厥了過去。

樊曄知道消息的時候,樊離已經下了獄。

他匆匆趕去,進入牢房,此時章君煒死的消息剛剛傳到章大人那邊。章府亂成一團,還沒有人來審過樊離。

“怎麽冒這樣的險?”樊曄的臉色有點不好看,確切的說是一言難盡。

此時樊離正坐在牢房一角的枯草堆上,他翹著二郎腿,模樣悠閑,好像是在自家的園子裏。

☆、有錢

聽了樊曄的話,樊裏也不回答,抽了一根枯草在手裏擺弄著,漫不經心。

樊曄輕嘆了一口氣,“你一個姑娘家家的,要在這裏吃多少苦?”

他居然讓斜風和冷雨都露面了,這有多容易暴露!為了一個和自己不相幹的小姑娘值當嗎?但在這個地方他也不方便說太多。

樊離輕笑,“哥哥有錢!”

樊曄被他氣得臉都要綠了。

好,哥哥有錢,哥哥這就去打點。

樊曄確實帶了不少的銀子來,上上下下的打點一番。

府衙負責刑訊的官員和獄卒這邊都說決不會為難樊大姑娘,還會像姑奶奶一般的供著她。只不過此事涉及的是章公子的人命,有些事他們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。

樊曄也只說不強求,只要他們這邊不故意為難樊離就可以了。反正章偉忠那邊也馬上就要自身難保自顧不暇了。

蘇綰和陳言姿在馬車上商量了一番,覺得茲事體大,要盡快回去與家中長輩說。

柳氏如今被禁足,陳言姿在路上的醫館處理了一下傷口便直接去了江州府衙找陳迅。

今日蘇天崇正好休沐,蘇綰便直接回了蘇府,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講給了蘇大將軍和顧氏聽。

“豈有此理!”蘇天崇為人也頗為正直,一聽到章君煒竟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來,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,險些把桌子都給拍碎了。

“竟真有這樣的事情?”顧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,將蘇綰打量了一番,“我們綰姐兒沒事就好,可有嚇到了?”

“回母親的話,確實是嚇壞了。”蘇綰要在顧氏面前裝可憐,但依然沒有錯過她那眼神,知道這位嫡母又在打主意了。

“人真的……已經死透了?”顧氏用帕子掩著嘴問道。

聽了事件的經過,顧氏真真升起了一股可惜之情。可惜的是,居然什麽都沒發生,而章君煒現在人也已經死了。

這要是真的發生點什麽,那自己的這個庶女豈不是可以嫁在江州了?這樣就算以後回京了,那和江州這邊的生意也就不會斷了。

但她可惜完了之後還真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。既然現在有了這個思路,以後就往這方面籌謀就是了。

把蘇綰這個庶女嫁到誰家能對她更有利呢?陳家那個長子陳言楓還是……

“父親,母親,如果樊姐姐報官的話,那她很可能已經下獄了。這件事本來與她扯不上什麽關系,我們不能坐視不理。”蘇綰這邊還在替樊離擔心。

樊離下獄了?聽到蘇綰的話,顧氏突然茅塞頓開。

她一直覺得與樊家交往的關鍵是讓蘇綰籠絡住受寵的樊離。但樊離若是突然不在了或者嫁人了呢?畢竟那是個女兒家。

她腦袋怎麽就那麽笨,怎麽就忘了樊家還有一個少主樊曄。這些年樊少夫人一直沒有子嗣,樊少主不正是缺少一個小妾嗎?

之前覺得蘇天崇本就瞧不上商戶,也沒往這事上打算,如今章君煒的事情倒是提醒了她。如果她制造一個機會,讓生米煮成熟飯,豈還有機會讓蘇天崇這個木頭說個不字?

哎呀呀!以前真是笨了,不過一切都還來得及。顧氏一直用帕子掩著嘴,遮住了此時嘴角上揚的弧度。

“母親。”蘇綰一直在暗暗觀察著顧氏,但此時也摸不準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。

“綰姐兒折騰了這一路,又受了驚,先回去吧,這件事你父親會為你做主的。”顧氏終於拿下了帕子,但此時已經又換了表情,臉上全是一個嫡母對庶女的關懷。

蘇天崇還在那裏義憤填膺的,聽了顧氏的話才附和道:“為父會為你做主的。”

蘇綰聽到他們這樣說,便也先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她先是吩咐丫鬟們準備熱水給她沐浴,泡在浴桶裏的時候她還在想著剛剛顧氏的眼神。

顧氏是嫡母,想要下手機會太多。她首先要做好防守,讓身邊密不透風。其次她也要尋找甚至創造機會反擊。

現在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要回京了。等回到京城侯府那個深宅中,形勢必定更加的覆雜。所以在離開江州之前,她要給顧氏挖一個更大的坑,最好是讓蘇天崇永遠都不會原諒顧氏的坑。

沐浴之後準備更衣,蘇綰便看到春桃抱著樊離曾經送她的那幾件衣服走了過來。

“春桃,四姑娘從來不穿這幾件衣裳的。”夏桃知道春桃剛來房中,不免提醒道。

“奴婢只是看這幾件衣服很漂亮,奴婢知錯了。”春桃怯怯的,剛想把衣服送回去,就被蘇綰叫住了。

“就穿這件吧。”蘇綰擇了一件藕色的襦裙,讓夏桃服侍她穿好,然後照了照銅鏡。

她不由想起不久前剛穿到這裏的時候,還要和樊離來個你死我活,不想這畫風這麽快就變了。

“我愛慕章君煒,看到他和你們幾個小姑娘在一起,不由恨意翻滾,誤殺了他。”她的耳邊不由響起剛剛樊離對她說的話。

她愛慕章君煒?鬼才信!

她剛剛握著她的手,那一刀往下捅得毫不猶豫。而且那一瞬身上殺氣迸發,根本沒有一絲的猶豫和悲戚,怎麽可能是對章君煒心存愛意呢。

蘇綰總覺得她有一種超出年齡的果斷決議。

樊離到底經歷過什麽,真的只是一場火災嗎?

穿好衣服,蘇綰便帶著春桃和夏桃出了蘇府,往樊家去了。

出了府,蘇綰打算試探新來的春桃一番。畢竟冬青已經去了廚院,顧氏要是想對她下手,勢必要再找一個新的幫手。

“你到我房裏之後,夫人還有沒有找過你?”她問道。

春桃囁嚅著,聲音小得比不上蚊子叫。

蘇綰便知道,顧氏肯定是有動作了。

“春桃,你雖然是夫人買來的,但你要知道如今的主子是誰。”夏桃也不忘敲打她。

“四姑娘,奴婢知道一仆不事二主的道理。”這次春桃的聲音大了些,還從自己那舊到洗得發白的荷包裏掏出一小塊碎銀子來。

“夫人給的?”蘇綰問。

春桃點了點頭。

蘇綰知道,顧氏一向會賣弄手段。她從不落下苛責下人的名聲,而善於用這些小恩小惠收買人心。

蘇綰便也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荷包。

春桃以為蘇綰要沒收這碎銀子,便已經準備好把銀子投進去,沒想到蘇綰卻把自己的荷包直接放到了她的手裏,“賞你了。”

“四姑娘,這……”

沒等春桃話說完,夏桃已經搶先說道:“四姑娘,這是您自己親手繡的荷包呢。”

蘇綰淡淡一笑,知道自己耳提面命這一個多月來,夏桃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。

“不礙事的,就賞我們小春桃了。”她道。

春桃受寵若驚,但還是接過了荷包,卻將裏頭的銀子都倒了出來捧還給蘇綰,只留下那荷包。

“為何?”蘇綰對這個小丫鬟又有了幾分好奇。

“四姑娘,您賞奴婢這個荷包已經讓奴婢受寵若驚了。奴婢每月都有月俸,不能再要您這麽多的銀子了。奴婢沒做怎麽多的事情。”

“那你又要夫人的銀子?”夏桃不禁又問道。

“杜媽媽說了,奴婢要是不要這點碎銀子,就是在打夫人的臉。奴婢怕……”

“那你就不怕打四姑娘的臉。”

春桃小臉憋得通紅,順勢就要給蘇綰跪下,被蘇綰一把扶起,“站著回話就可以。”

“這些銀子實在是太多了,奴婢怎麽都不敢要的。”

蘇綰沒再說什麽,而是把她那個用上好錦緞做的新荷包從春桃的手裏拿過來,又將那一小塊兒碎銀子裝進去,然後放到春桃的手裏。

這小丫鬟看著懦弱,但其實一點兒都不糊塗,該懂的道理她全部都懂。那她就放心了。

樊府,因為蘇綰經常來樊家,門房上的下人也不阻攔。

蘇綰在垂花門前恰巧就遇見了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樊家少主樊曄。

“樊大哥哥。”蘇綰上前一步叫住了他。

“蘇姑娘,有事?”樊曄停住了腳步。

蘇綰總覺得,這位少東家看她的眼神有點疏離。以前也不熟,只是現在更加疏離而已。

他是為了樊離嗎?

“樊少主,我想見見樊姐姐。”蘇綰開門見山的說道。

“見她?”樊曄冷笑一聲,“她如今已經下獄了,你見她做什麽,不想她把你供出去?”

蘇綰還真沒想到,樊曄對她有這麽大的敵意。

“你放心,舍妹雖是在容貌上不如人些,但絕對是個言而有信的人。她既然願意一力擔下這件事……”

“樊少主,有些事我想您是誤會了。如今我要見樊姐姐,是想趁著章家那邊還沒反應過來,和樊姐姐商量一番對策,看怎麽能把這件事對她的影響降到最小。她需要我做什麽怎麽配合,我都不會說個不字。”

“真的不會說不?”樊曄用目光打量著蘇綰。他知道自己的目光精明又有穿透力,一般人在他的眼神下都會無處遁形。

“當然。”蘇綰的目光也迎上他,沒有絲毫的閃躲。以前他這樣試探的目光,她在商場談判的時候遇見的多了。

樊曄覺得,以前還真是小瞧眼前這個小姑娘了。以前他最多覺得她是個花瓶,看多了就會索然無味的那種,連紅顏禍水都算不上。如今他真要重新估量一番她對樊離的影響了。

此時兩人正在對視中,誰也沒有註意到樊少夫人正巧出來迎接樊曄,將這一幕看在眼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樊離:哥哥有錢!

樊曄:反正是你以後娶媳婦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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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餵糖

樊少夫人正邁著的腳步頓住了。她何曾見過,夫君樊曄這樣打量著一個女子呢。她覺得有點不是滋味,嘴裏仿佛被塞進了一個又酸又澀的棗子,一直酸到了心裏。

樊夫人抿了抿繃直的唇,告訴自己不能這樣自私。這些年在樊家,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,她得到的已經太多了。

她看著眼前的一幕,心裏打定了主意。一定要幫著夫君達成所願。不就是個侯府庶女嗎,又能怎麽樣,她還能看不出她那個嫡母的心思?所以這件事有得籌謀。

蘇綰剛想邁步離開,就有一道雪白的影子躥了過來,伏在她的腳面上嗷嗷的叫著。

“團雪。”蘇綰看著委屈巴巴的小白狐,將其抱起,“是不是想主人了?”她這才看到垂花門處立著的樊少夫人。

樊少夫人看她的眼神怎麽也怪怪的,樊家人今日這是怎麽了?是因為太擔心樊離?

蘇綰先按下心中疑問,再次對著樊曄道:“樊大哥哥,請讓我見樊姐姐一面。”

“有機會的話我回派人告知你。”樊曄沒有再說什麽,擡腳往樊少夫人那邊走去。只留下團雪還在她的懷裏嗚嗚咽咽的叫著。

蘇綰給它順著毛,“團雪乖,樊姐姐她很快就會回來。”因為她在樊曄的眼中看見了篤定。

蘇綰在家等了兩日,還是沒有等到可以去見樊離的機會。她便又去找了陳言姿,畢竟陳迅也在府衙,消息要靈通一些。

“聽說章大人已經親自審訊了樊姐姐。”陳言姿道。

蘇綰也知道,因為這件事涉及到的幾家人,這個案子也不太適合升堂審訊。而且還知道這件事她那位親爹也出面給了一些壓力。所以風聲至今都沒在坊間傳開。

但蘇綰擔心的是,章偉忠會不會對樊離用私刑。

“綰綰,你不用太擔心,這件事章大人不好徇私枉法鬧得太大,因為巡撫宋大人今日抵達江州。”

“真的?”這兩日沒去學堂也沒出門,這個消息她還真的沒有聽到。

“嗯。”陳言姿點點頭,“我父親今日一早就穿好了官服,說是要去城外迎接呢。”

“那章大人肯定也要去的。”蘇綰自言自語道。

“那是自然。就算是親兒子死了,這種時候也得出面。”

“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。”蘇綰有了主意,忽地起身,轉身離開了。

身後陳言姿捂著還沒好利索的腦袋有些發懵,“綰綰,你做什麽去呀?”

“去見一個人。”說完人影已經消失在陳言姿的面前。

蘇綰回到家之後,就讓夏桃把她所有積攢下來的月例銀子都拿了出來。

在侯府,庶女每月也有固定的月例,這個顧氏倒是一直沒有克扣,因為她要賣好嫡母的人設啊!而原主又不喜歡穿戴打扮,只用這些錢買過一些話本子,所以還有部分存餘。

然後蘇綰又讓春桃提著食盒去廚院裝了一盒的吃食。這才帶上銀子重新出了門。

“四姑娘,我們這是去哪裏啊?”夏桃不由問道。

“待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她自然要去探監,這個時候府衙裏的人都在忙著那位巡撫大人的到來,此時去自然是有機會的。蘇綰從來就沒想過事事都要依靠別人,更何況她看出來樊曄根本就沒想過要真的幫她。

路上,蘇綰還看見了一家新開的糖果鋪子。她掂了掂手裏的荷包,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。

今日糖果鋪子有新做出的一種果汁糖,蘇綰便選了一盒桃子味的,帶著糖來到了江州府衙關押犯人的牢獄。

見來人是小姑娘,獄卒們打算趕人。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懂得打點,遇事就知道哭,所以他們很不耐煩。

“我是來見樊家大姑娘樊離的。”蘇綰也不理會他們的態度。

“小姑娘,你當這裏是你家後院啊,說見就見?”

“自然不是我說見就見,要幾位官爺說了算。”蘇綰故意落了個荷包在地上,“哎呀幾位官爺,是不是你們的荷包掉了?”

兩個獄卒對視了一眼,立即喜笑顏開,“你做什麽要見樊離?”他們順勢撿起了荷包,掂了掂還挺重。沒想到那樊離相貌醜陋,到還有個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來看她。

“就是給她送些吃食。”

兩個獄卒打開食盒看了一眼,還真沒有別的。而且也得了上頭吩咐,對樊離的看管可以松些,便也就將人放了進去。

蘇綰跟著兩個獄卒來到監獄裏頭,走過幽暗狹長的通道,通道的兩側都是一間間牢房,散發出腥臊惡臭的味道。

“四姑娘。”夏桃遞了一張帕子過來,“您遮掩一下吧。”

“不了。”蘇綰擺了擺手。

樊離若不是因為她,也不會被關到這裏來。她還有什麽資格厭棄這裏的環境。

走了很長一段路,來到最裏頭的一間牢房,獄卒指了指,“就是這間了,你長話短說。”

蘇綰頷首,“謝謝官爺了。”

聽到這熟悉的聲音,牢房裏關著的人扭了扭頭。但不是向外看,而是往裏扭了扭頭,別開了臉。

蘇綰走到鐵欄旁邊,看著那個倚在枯草堆上的背影。她知道樊離為什麽扭過頭去,因為她此時沒有戴帷帽,是怕面貌醜陋嚇著人。

剛開始的時候不是還想借著這張臉嚇跑她嗎?沒想到兩個人的關系不知不覺變了這麽多。

蘇綰的手臂伸進鐵欄裏,扯了扯樊離的袖子,“樊姐姐,我來看你了。”

“誰讓你來的?”那人道,聲音裏帶著氣。

樊曄不是沒給他傳話,說她要來看他。可這是什麽地方,是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應該來的嗎?

樊離有些生氣,但心裏又好像被打開了一個豁口,有暖流淌進了心間。

蘇綰知道她性子別扭又傲嬌,也不回答他這個問題,只問:“樊姐姐,這兩天過得不容易吧,他們有沒有打你?”這是她最關心的。

“沒。”樊離還是不扭過頭來,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和被她扯過去的手臂。

蘇綰幹脆挽起她的衣袖自己來查看,果然看見了一道道鞭痕。她纖細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撫摸上去。

樊離:“……”他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臂。

她的指尖明明是微涼的,可摸在他的肌膚上,就像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,炙熱而頑固,讓他的皮膚甚至胸腔裏仿佛有火焰在跳動,生生不息。

“他們真的打你了?”蘇綰的嗓音都有些顫起來。

“誰說的。”樊離趕緊用衣袖掩好胳膊,“我家有錢,哥哥早就上下打點了,這是我來這裏之前不小心弄傷的。”

“那就是章大人打的你。他審你了吧?”

樊離知道瞞不過這個聰明的小姑娘,只能點點頭,“那個老匹夫能有多大的力氣。”

蘇綰心裏很是過意不去,她再次伸手扯過了樊離的袖子,這次還握住了她的手,“樊姐姐,對不起。”

這次樊離沒有再抽回自己的手,而是捏了捏蘇綰的手指,“沒事。”挨一頓鞭子算什麽事啊!

那老匹夫死了兒子,還不得發洩一頓,更何況他是有功夫的人。鞭子落在他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。

不過在這裏不能洗澡還必須得時時刻刻都縮骨,這就有些不舒服了。可對於他來說,真的不算什麽。

蘇綰也知道說多了這些矯情的話沒用,便問道:“樊姐姐,我想稍後章大人還會傳訊我和言姿的,你告訴我,我應該怎麽說怎麽做?畢竟人是我……”

“蘇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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